第2节

“二姑娘她一直体弱,整日里病恹恹的,要奴婢说啊,这是早夭之相,若是人死了,生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。”

裴嘉宁看了素心一眼:“胡说什么呢,霜霜是我的妹妹,自然不会有事的。”

可是不知为什么,她的心里忽然舒服了一些,就连方才不想吃的菜也有了胃口。

小院里。

等杜氏一行人走后,霜霜才算是得了清净。

这会儿药也熬好了,巧月端过来准备喂霜霜。

霜霜看着发黑的药汁发怵,她最怕苦了,还没等喝药,她的眉头就蹙起来了。

巧月舀了一勺药:“一旁备好了蜜饯,很甜的。”

要说起来她们姑娘是真怕苦,明明经常喝药,却每次看到苦药都害怕,必须吃甜的才能缓过来。

霜霜只好拧着鼻子喝了药,然后连忙吃了蜜饯。

喝了药后,药效发作,霜霜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起来。

巧月一直守在旁边,直到半夜的时候霜霜发了汗,身上的热也退了下去,巧月才放心。

翌日早晨,霜霜醒来时觉得好些了,可是身子还是很难受。

接下来霜霜的烧又反复了几次,之后又折腾着吃药退烧。

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月,霜霜的身子才好转起来。

这天早上,巧月服侍着霜霜穿衣,巧月发现这衣裳竟然有几分宽松了,可见霜霜瘦了多少。

霜霜的身量原本就纤瘦,现在这腰肢真的是不盈一握,像是用力一折就会断一样。

巧月很是心疼:“这下姑娘得好好补补身子。”

霜霜也叹了口气,她也是确实感受到了这具身子的虚弱。

要说起来,她这具身子也没什么大病,就是比寻常人容易得病,而且好的慢,不过好在平素没病时也算是个正常人,总之是比前世好些。

不过这也只是暂时,若是没有找到八字相合之人,她的身子就会日益破败,然后虚弱而死。

霜霜想过了,她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次,自然不想早早死去,只是这八字相合之人却要到哪里找去?

这些日子霜霜想了很多,可还是没想到办法。

八字很重要,岂有随便透露给陌生人的道理,也就是男女双方成亲合庚帖的时候有可能获知,除此以外几乎是再无可能。

而且什么是八字相合,怎么借助阳气?

霜霜全都不知道,这也意味着,她基本不可能找到了。

想到这里,霜霜叹了口气,她还不想死啊。

第4章

不过不管怎么样,只要有活命的希望,她都不会放弃的。

霜霜想只要以后努力去找,总有一天会找到的。

只是还没等霜霜想出办法,麻烦倒是先来了。

下午时分,冯嬷嬷就来了,还一脸关心地问道:“二姑娘眼下身子怎么样了,可好全了吗?夫人记挂的很,特意遣了老奴过来。”

冯嬷嬷的来意很明显,无非是想看看霜霜的身子怎么样了,然后好尽快地把她送到吴景明那儿去。

霜霜倚在软枕上,乌发披散在肩上,小脸苍白:“劳烦母亲记挂……”

只是话还没说完,霜霜就咳嗽了起来,小脸洇出一团晕红,眼中也泛起了泪花,似乎一阵风过来就能把霜霜吹走一样。

这下还有什么可问的,冯嬷嬷连忙道:“二姑娘别再说话了,好好休息,老奴也不叨扰姑娘了。”

霜霜虚弱地点头:“巧云,去送送冯嬷嬷。”

说罢,巧云就送了冯嬷嬷出去。

等人走后,巧月立马竖起了大拇指:“姑娘这装病装的可真像。”

霜霜也笑了一下,她一直病歪歪的,装病最是在行。

“只是这装病顶多拖延两天时间,还得想别的法子,”霜霜沉吟道。

这时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尤其是她这庶女,更是嫡母说什么是什么,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。

“姑娘,要不然咱们告诉老爷试试?”巧月道。

霜霜摇了摇头:“父亲是靠不住的。”

她记得书中裴正德甚至连嫡女裴嘉宁都可以舍弃,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小小庶女呢。

她得想个法子。

三天后,正屋。

霜霜去给杜氏请安,她到的时候杜氏和裴正德刚用完早膳。

裴正德见了霜霜道:“你病了也有半个多月了,现下可是好全了?”

霜霜点头:“劳烦父亲挂心,女儿已经好全了。”

杜氏也道:“这就好,”身子好了就能行事了。

杜氏琢磨着等会儿就叫冯嬷嬷去吴景明那儿送信,她知道裴正德最是寡情,和银钱比起来,一个小小庶女算什么,他定会舍得的。

“父亲,女儿还有件事想说,”霜霜道。

“什么事?”

“再过几天就是姨娘的忌日了,女儿想去普宁寺替姨娘祈福。”

提起纪氏,裴正德的脸色有了丝变化,杜氏刚想开口反对,裴正德就说话了。

他捋了下胡子:“也好,到了佛寺多替你姨娘诵些经。”

霜霜应诺:“是。”

仓促之间霜霜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,只能暂时拖延,故而便借了祈福的名头,能拖几天便是几天。

裴正德都开口了,杜氏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
又说了几句话,霜霜和巧月回了小院,巧月收拾起行李来。

巧月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,此番能离开府里很开心,她边收拾行李边哼起歌来。

霜霜的心也跟着松快了几分。

自打穿书以来她就没过过几天消停日子,又是落水发烧,又是担心以后能不能活命,可以说是心力交瘁,虽说此番去普宁寺也只是有几天安静日子,但总也能休息几天了。

何况书中原身并没有被送给吴景明,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,总是会有办法的。

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,一切都准备妥当,只等明天出发了。

一夜好梦,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。

霜霜是庶女,也不需要多少人跟着,故而只有巧月、巧云两个丫鬟同霜霜前往普宁寺。

马车早已经备好了,巧月和巧云扶着霜霜上了马车,不一会儿,马车就行驶起来,晃晃悠悠的。

巧月给霜霜倒了一碗茶:“姑娘,这普宁寺远着呢,等走上大半天的功夫才能到,若是你累了的话就倚在软枕上歪一歪。”

霜霜点头。

说起来原身这些年几乎没出过府,只有跟着杜氏去寺庙进香的时候踏出过府门。

不过杜氏通常去的都是皇觉寺,这也是京里最大的寺庙,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,热闹的很。

普宁寺却是个小庙,僧人不多,香客更少,在京里的名声很不显。

不过霜霜却正是因着这个理由才选了普宁寺,皇觉寺人来人往,容易生出事来,还是普宁寺庙小事少,待得也舒心。

路上霜霜先前还有兴致看外面的景色,后来就有些累了。

巧月见状让霜霜倚在软枕上,马车晃晃悠悠的,霜霜倒也睡着了,等她醒来时,马车刚好到了普宁寺。

普宁寺虽小,但一应也都是齐全的,入了山门就有知客僧引着霜霜往寺里走。

一路舟车劳顿,天色也不早了,知客僧直接带着霜霜去了女眷的禅房处,禅房靠山,周围都是花树,环境很是清幽。

到了禅房后,知客僧又说了些寺庙里需要注意的事便走了,禅房里只剩下了主仆三人。

巧月推开窗扇就看见了横疏的枝叶,细细闻来还有一股子花木的清香,她赞道:“姑娘,这寺庙的景色可真好。”

霜霜点头,这普宁寺的景色是真不错,以后几天可以去游玩一番。

用过斋饭之后,霜霜便睡下了。

山中不知岁月长,一转眼就过去了好几天。

这些天霜霜上午跟着僧人诵经,下午则是去寺庙附近游玩,寺庙里的小沙弥还告诉了霜霜一个好地方。

这地方正是普宁寺的后山,这里不仅景色优美,更有一条小溪顺着流过,而且这地界少有人知,这些天霜霜几人经常在这里游玩。

这后山空荡荡的,也没有人经过,两个小丫鬟便脱了鞋袜去溪里捉鱼,当然,寺庙里是不能杀生的,不过是玩玩罢了。

霜霜看着意动,这时候已经是五月多了,天气很暖,也不怕着凉,她便也脱了鞋袜下去。

一通玩闹,等上来时霜霜的裙裾都被浸湿了,头发也湿了大半,湿漉漉地披在肩头。

而且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,霜霜几人便沿着小路回了寺庙。

此时普宁寺的一间禅房里,陆砚正与净空大师对弈。

柳川站在陆砚身后,他心道谁能想到名震四野的净空大师云游四方回来后,竟然待在这小小的普宁寺里。

净空大师在整个大周朝都极有名,听说其有一双慧眼,能看透世间事,柳川不知这传闻真假,不过净空大师确实于命理一途上有些见地。

有不少达官显贵都想尽办法来见净空大师一面,就是他们大人也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净空大师。

只是好不容易见了一面,他们大人却与净空大师对弈起来,只说了些云山雾绕的话,柳川全都没听懂。

又过了一盏茶功夫,陆砚放下了棋子:“这局棋是我输了。”

净空大师捻须道:“陆大人棋艺精湛,想来下次对弈时陆大人必能赢了老衲。”

陆砚抬眼:“那晚生下次再来向大师讨教。”

净空大师含笑点头。

陆砚说罢便起身欲走,一旁的柳川愣了,这还什么都没问呢,怎么就走了?

柳川想起临行时老夫人的嘱托,不由得脱口而出:“净空大师,我们老夫人想问一下大人的姻缘。”

陆砚于姻缘一途上确实是有些阻碍,这话说起来就有些长了。

陆砚出身于镇国公府,镇国公府可是大周朝第一等的国公府邸,可七年前镇国公府遭陷害,满府人被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。

就在那时,陆砚的生母高氏要同陆砚的父亲陆敬岳和离。

高氏的选择也不能说有错,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,陆敬岳也不忍心妻子同自己受苦,便和高氏和离了。

谁料高氏刚与陆敬岳和离,就嫁与定国公做了续弦,这时众人才知道原来高氏年轻时曾与定国公有旧,这才迫不及待地嫁与了定国公。

陆砚这才恍然为何高氏待他和哥哥一点也不好,原来高氏从来都是心有所属,嫁给他父亲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。

更惨的还在后面,流放途中不知为何来了一伙贼人,陆敬岳为了保护家人断了一条腿。

好不容易到了流放之地,一家人在苦寒之地熬了五年,这期间陆砚的胞兄陆晋身子没受住,染病身亡。

直到两年前边境敌寇来犯,新帝这才把陆敬岳召了回来,并让陆敬岳率兵上战场杀敌,陆砚也跟着陆敬岳一道上了战场。

陆敬岳和陆砚大败敌寇,新帝龙心大悦,便复了镇国公府从前的荣耀,在朝中重新站稳了脚。

只是因着高氏的缘故,还有这些年的遭遇,陆砚的性子已然变了许多,且于婚事上有些抵触。

这可把陆老夫人给急坏了,这些年她不是没寻过家世人品出众的贵女,可陆砚连看都不看一眼,陆砚如此,便是陆老夫人也无可奈何了。

现在陆砚已然二十有三,同他一般年龄的男子孩子怕是都有好几个了,偏陆砚还单着。

陆老夫人也只能干着急,这回她听说陆砚寻到了净空大师,便交代柳川问一下陆砚的姻缘,柳川这才问出了口。

只是柳川刚说完,就看到了陆砚冰冷的眼神,他吓得马上低下了头。

倒是净空大师开口了:“陆老夫人不必着急,陆大人的姻缘天定,已然是快到了。”

柳川闻言高兴的攥起了拳头,这可太好了。

净空大师从不打诳语,这必然是真的,待回去后说与老夫人听,老夫人也会高兴的。

陆砚没说什么,他向净空大师见了礼,然后便出了禅房,柳川也赶紧跟了上去。

柳川低着头跟在陆砚身后,他有些害怕,因而越发恭谨。

陆砚不是什么文弱书生,他可是上过战场、率军杀过敌的,他手下不知有多少人命。

柳川想起了自家大人的那些手段,只觉得脖子凉凉的,他不敢说话,一直跟着陆砚往前走。

陆砚辞别净空大师后没有出庙门,而是往后山的方向走,他有事要办,正好普宁寺后山有条近路。

一行人出了后庙门,入目便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。

走着走着,陆砚看见了刚从小溪那儿回来的霜霜。

陆砚身后的柳川也看到了霜霜,柳川惊呆了,他心道这是打哪儿来的姑娘啊,漂亮的不似真人,尤其此刻霜霜裙裾洇湿,长发也湿漉漉地披在肩上,简直像是话本子里的蛊惑人心的妖怪。

霜霜也看见了陆砚一行人。

陆砚站在最前头,相貌俊美,周身都似笼着一层贵气似的,让人不敢直视。

而且陆砚身后跟着几个护卫,这些护卫手里都带着刀,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,说不定还是个大官。

霜霜有些惊讶,这些天她时常走这条路,倒是从没看见过这人,不过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她应当避到一旁,她就稍稍侧了下身。

陆砚负着手。

那天救霜霜上来时霜霜一直是晕的,现下他倒是看清了霜霜的眼睛。

霜霜的眼睛水雾蒙蒙,分明是干净清澈的眸子,转动间却有一股艳色,似乎时刻都在勾人一样。

陆砚莫名想起了那天的事,他皱了下眉头,继续往前走,柳川等人也都跟了上来。

柳川看了看陆砚,心说他们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,见了这般美貌的女子连看都不看一眼,他有些怀疑净空大师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。

等陆砚一行人路过,巧月和巧云才松了一口气,巧月小声道:“这位大人瞧着可太吓人了。”

巧云附和地点头,这大人生的是极俊俏的,只是这脸冷冰冰的,后头还跟着那么多护卫,看着实在吓人。

说完两个丫鬟准备往回走,却见霜霜停在原地没有动,巧月疑惑道:“姑娘,你怎么不走了?”

霜霜愣在原地。

方才那男子路过霜霜的时候,她又感受到了落水那天那股子暖暖的、很舒服的感觉。

当时她还以为是呛水呛迷糊了,可现下看来竟然是真的。

难道刚才那男子就是那天救她落水的人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
第5章

巧月见霜霜没回应,就又问了一句:“姑娘,怎么了?”

这事简直是太奇怪了,霜霜暂时也没捋出头绪来:“没什么,咱们回吧。”

说完话一行人就回了禅房。

回了禅房后,巧月服侍着霜霜换上干净的衣裳,巧云服侍着霜霜擦干头发。

霜霜则有些出神,她想起了那个梦。

与此同时,巧月惊讶道:“姑娘,这玉佩的裂纹怎么好像又变浅了点儿?”

巧月刚服侍着霜霜换好衣裳,想把玉佩重新挂上去,然后就发现了这事儿。

霜霜闻言接过玉佩,这回她也发现了,第三道裂纹确实又浅了些。

巧月在一旁疑惑:“怎么有这么奇怪的事儿呢?”

霜霜忽然想起梦中道士说过的那句话,“玉将碎,来不及了,”她想这玉佩说不定不简单,所以才会有裂纹变浅这样奇异的事发生。

霜霜抿唇,好像这玉佩的裂纹两次变浅都是因为碰到了这个男子。

等等,找到八字相合之人、借助阳气莫非便是如此?

方才那男子应当就是与她八字相合的人!

如此,她才会在碰到他时有那般奇异的感受,玉佩的裂纹才会变浅。

是不是说,等玉佩的裂纹彻底消失后,她就能活下去了?

霜霜越想越觉得可能,她连忙让巧月和巧云出去打听打听陆砚的名字,巧月和巧云虽然有些奇怪,但还是照做了。

只是陆砚是秘密来此,一路上都是避着僧人和香客的,她们自然什么都打听不到。

霜霜知道后有些失落,不过她想也不急在这一时,反正现在她知道他长什么样儿了,以后再找起来就容易许多了。

这之后霜霜又在普宁寺待了几天,然后便回府了。

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见杜氏,路上霜霜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应付杜氏。

霜霜想出了一个法子,正好这时也到了承恩伯府,霜霜就带着巧月等人直接往正屋去。

正屋的门却关着,冯嬷嬷守在门口,冯嬷嬷见到霜霜就道:“二姑娘这是从普宁寺回来了,只是夫人眼下正有事在忙,二姑娘便先回去吧。”

霜霜点头,“好,那明早霜霜再过来拜见母亲。”

霜霜说完便走了,只是她有些纳闷,她还以为她一回来杜氏就要提吴景明的事呢,杜氏这是忙什么呢?

此时的正屋里,杜氏和裴正德相对而坐。

裴正德捻须长叹,杜氏则是拿着帕子不停擦眼泪,眼睛哭的通红。

良久,杜氏问裴正德:“老爷,霖哥儿的事可有眉目了,你可找到门路了?”

杜氏话音落下,裴正德就长叹了一口气,然后摇了摇头。

见裴正德如此,杜氏的眼泪淌的更凶了,口中还不住哭喊:“霖哥儿,我的霖哥儿可怎么办啊?”

杜氏口中的霖哥儿是她亲生的儿子裴霖,也是承恩伯府的嫡长子。

裴霖是杜氏唯一的儿子,杜氏自然把裴霖当眼珠子一般看待,裴正德亦是如此,在他眼里这个儿子是最重要的,是日后要支应门庭的,可谁能想到裴霖眼下被关到大牢里去了。

几天前,裴霖和他的一众狐朋狗友在酒楼里宴饮,酒喝的多了,人也就不知天高地厚了,言语间提起了建昭帝的皇位来历不正。

原来当初先帝病重,却迟迟未立太子,当时的大热门是二皇子和三皇子,谁能想到这最后继位的人竟是一直不得先帝喜欢的六皇子,也就是如今的建昭帝。

故而便有不少流言传出,说建昭帝毒害先帝谋得皇位。

建昭帝即位后,把那些说他篡位的大臣都砍了头,这流言也就渐渐平息了下去。

谁能想到裴霖的那帮狐朋狗友竟然敢在酒楼里谈这事,当即就有人向衙门告密,宴席上的人全都被抓进了天牢。

裴正德和杜氏知道这事的时候差点儿没晕过去,这可真是捅破了天了。

且不说裴正德只是个落魄的伯爵,便是家世再好,碰上这要砍头的大事也是无可奈何啊。

不过不管怎么说,裴正德都是府中的嫡长子,裴正德和杜氏当然不会放弃裴正德。

裴正德和杜氏花了好大一笔钱,才求得了在大牢里见裴霖一面的机会。

裴霖见了杜氏和裴正德就哭喊着说他是冤枉的,他便是再浑也不敢说这事,他只是在那天的宴会上而已。

杜氏和裴正德也知道裴霖的性子,裴霖是个纨绔不假,可也确实不是这么胆大的,裴霖多半是被冤枉了。

只是这事是有口也说不清。

这些天裴正德找了不少门路,可都无功而返,短短几日间,裴正德和杜氏就老了不少。

杜氏哭个不停:“老爷,你得快些想个法子啊,霖哥儿打小娇生惯养,哪吃过这等苦楚,若是再在牢里待上些时日,只怕是活不了了。”

在大牢里自然是少不了拷打的,上次见面时裴霖便瘦了许多了。

裴正德也是眼圈一红,这是他的嫡长子,他当然爱重,可他只是个破落的伯爷,在朝中也只是领个虚职,上哪去找人。

何况妄议皇位是砍头的大事,谁敢沾手?

说来说去,也就只有简在帝心的陆砚陆大人能插手一二了。

可镇国公门第高,他一个破落伯爵凭什么能求得动陆砚啊。

裴正德忽然想起他同僚给他支的招,送一个美貌女子给陆砚,事情说不定有转机,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,要不然裴霖就只能在牢里等死。

陆砚位高权重,却一直孤身未娶,听闻其祖母陆老夫人一直想陆砚身边尽快有个人伺候。

而且若是能攀上这门亲,承恩伯府也发达了。

裴正德越想越动心,然后把这个主意告诉了杜氏:“我想,把嘉宁送给陆砚做妾,若是嘉宁能得了陆砚的青眼,霖哥儿自是没事了,说不定咱们府也会跟着发达。”

裴正德知道陆砚身边一直没有女人,可他对自己的女儿裴嘉宁还是有自信的,裴嘉宁容貌出众,而且性情也温柔,说不定陆砚便相中了她呢。

杜氏听了这话后愣住了,裴正德这话不失为一个好主意。

可那陆砚是个活阎王,听说死在他手下的人尸骨堆起来能摞成墙,杜氏还听说陆砚曾把旁人送给他的女人给砍了。

何况陆砚家世再怎么出色,嘉宁嫁过去也只是做妾。

杜氏舍不得把裴嘉宁送过去,可眼下这是唯一的法子了,若不然裴霖就只能在牢里等死了。

手心手背都是肉,杜氏咬紧了牙根,她该怎么办。

正是两难之际,杜氏忽然瞪大了眼睛,“老爷,把霜霜送过去吧!”

是了,还有霜霜呢,她方才怎么把霜霜给忘了,还好她还没把霜霜送到吴景明那去。

裴正德闻言一愣:“霜霜?”

杜氏点头,眼睛里全是血丝:“是啊,老爷,霜霜的相貌多出众啊,便是嘉宁也是比不过的,把霜霜送过去更好。”

裴正德确实没想起来霜霜。

一来霜霜只是个庶女,这家世便是给陆砚做妾室也是不大够格的,二是霜霜一直病恹恹的,裴正德怕陆砚不喜。

见裴正德正凝眉思考,杜氏又加了一把火:“老爷,要说起来男人都喜欢貌美的,霜霜可是绝色。”

裴正德一想也是,他这庶女确实生的一副好相貌,若是霜霜不行,再送嘉宁过去,他点了头表示同意。

裴正德:“霜霜那头……你去同她说吧。”

杜氏的心落下来了,“老爷放心,霜霜是个好孩子,她会明白的。”

刚过傍晚,杜氏就带着冯嬷嬷去了小院。

霜霜有些惊讶,杜氏怎么这般急匆匆的过来了,她起身向杜氏见礼。

杜氏连忙让霜霜坐下:“好孩子,你身子一向弱,快些坐下吧,”说完就按着霜霜坐下。

一旁的巧月看着杜氏如此,心道黄鼠狼给鸡拜年,没安好心,杜氏指不定又憋出了什么招儿要害霜霜呢。

杜氏刚坐下眼圈儿就红了:“霜霜,这些日子你去了普宁寺,怕是不知道咱们府上的事。”

杜氏说完低下头擦眼泪,冯嬷嬷就把裴霖入狱的事说了出来,又着重说了府中眼下情况如何艰难。

分析了利弊后,杜氏说把霜霜养到这么大不容易,这时候家里困难,霜霜该帮些忙,然后说出了想把霜霜送给陆砚这事。

杜氏说完后,屋子里静了一瞬。

巧月气的眼睛都红了,杜氏这话说的好听,可她怎么不把裴嘉宁送过去呢!

巧月听说过陆砚的传闻,虽说陆砚位高权重,可人都说陆砚性子怪癖,手下的人命更是不知凡几,巧月还听说陆砚把旁人送给他的女人给砍了,这分明是个火坑啊。

霜霜有些出神,她心道原书的剧情正是从这里开始的。

原书中,杜氏想把原身送给陆砚,结果陆砚很是厌恶原身,连看都不愿看原身一眼,不得已,杜氏只好把裴嘉宁送给陆砚。

原来陆砚因着生母高氏和那些年的遭遇,对于相貌出众的女子有些不喜,反而是相貌不那么出众、更偏向甜美的女主裴嘉宁入了陆砚的眼。

不过原身在见过陆砚后反倒迷恋上了陆砚,原身为了男主做了不少事,甚至陷害姐姐裴嘉宁,反倒让男女主更快地在一起。

最后,男主越发厌恶原身,原身下场凄惨,被嫡母杜氏卖给一个年逾五旬的富翁做妾室。

正想到这里,杜氏开口了:“霜霜,你怎么想的,你可得帮帮你哥哥啊!”

霜霜抿唇,她心道杜氏不知道陆砚不喜欢她这样相貌的女子,就算她说了杜氏也不信,不管怎么样杜氏都会想尽办法把她送过去的。

而且男主陆砚压根就不喜欢她,她只需要按照剧情跟着杜氏走一趟,杜氏见无望后便会送裴嘉宁过去,整本书的剧情也就走上了正轨。

反正她又不喜欢男主,不会苦苦纠缠,走完剧情后她就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。

霜霜点头,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,“我都听母亲的。”

见霜霜如此说,杜氏高兴地拍了拍霜霜的手:“母亲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。”

杜氏原以为霜霜会不愿意地闹腾起来,她还准备了不少法子准备磋磨霜霜,没想到现下竟是用不上了。

又说了会儿话,杜氏就走了。

杜氏一走,巧月就忍不住了,她的眼泪都要出来了:“姑娘,你怎么能同意呢,夫人这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啊!”

巧月急道:“奴婢听闻那陆大人是个杀人如麻的……”

霜霜看过书,自然知道这些传闻都是假的,在战场上自是要杀敌了,身为男主,陆砚的品性是没得说的。

一旁巧云也道:“奴婢听说那陆大人还砍了旁人送给他的女子!”

霜霜心道这个也是假的,那些女子是敌国的奸细。

巧云说完就盯着霜霜的脖子看。

霜霜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脖子,陆砚虽然讨厌她,但应当不会这么凶残。

第6章

纵然巧月和巧月两个丫鬟担心的不得了,可霜霜只是个庶女,还不是杜氏说什么,霜霜便做什么。

何况这事只怕是裴正德也同意了的,霜霜不得不去。

这事便算是板上钉钉了。

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却很难。

若是像吴景明那般的色中饿鬼,直接把霜霜送过去就行。

可陆砚是什么人,陆砚出身于镇国公府,位高权重,想要巴结陆砚的人数都数不清,有不少人家都想把女儿送给陆砚,这岂是想送就送的,否则镇国公府成什么了。

何况陆砚本人不近女色,杜氏也不确定霜霜会不会得陆砚的喜欢。

杜氏想了许久才想出一个法子,那便是走陆老夫人的路子。

陆老夫人一直忧心陆砚的终身大事,若是霜霜能得了陆老夫人的喜欢,让陆老夫人为其引见,说不定会成事。

可是陆老夫人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,身份贵重,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。

杜氏托了不少人脉,想求个能见到陆老夫人的机会,好不容易才打听到,只是没想到眼下陆老夫人不在京中,去了京郊的庄子里。

说起来杜氏正好有个陪嫁庄子在京郊,离镇国公府的庄子不远,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。

杜氏打算以查账的名义带着霜霜去京郊庄子,然后再去拜访陆老夫人。

杜氏记挂着牢里的裴霖,定下筹谋后便让霜霜收拾行李,第二天就去庄子。

结果第二天是个阴天,乌云蔽日,瞧着像是要下雨似的。

杜氏急得很,也顾不得这些,一大早便带着霜霜乘了马车往京郊庄子去。

说是京郊庄子,但离京城有些远,得走上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到,杜氏在马车里越发着急,只恨不得立刻就能到庄子。

冯嬷嬷在一旁劝道:“夫人莫急,大少爷如今虽在牢里,可案子没查清前,上头不会让大少爷他们出事的。”

杜氏一想也是,何况这事她急也急不来。

正说着话,外面就下起雨来了。

这雨来的凶猛,遮天蔽日的,外面一丝天光也看不见,像是入了夜似的,吓人的很。

外面凄风苦雨,马儿也被吓得走不了路,车夫只好把马拴住,等这阵雨过去。

女配她美貌动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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