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节

蒋琬似是没发现柳盈枝状态不对,继续道:“最重要的便是嫁衣,虽说嫁衣的颜色都是一样的正红,可这上面的花纹和刺绣却难的很,几乎要挑花了眼,怎么也选不到合心意的。”

其实一般人家的女儿,嫁衣早就会绣起来,可是杜氏哪里会管霜霜,嫁衣又顶重要,所以这嫁衣的事就交给了陆老夫人,由陆老夫人亲自去办。

不过在蒋琬口中,这些事都变成了她在办。

柳盈枝再也撑不住了,她的面色一下就变的雪白。

嫁衣?

她的嫁衣早就绣好了,都是用金线绣制的,是她娘亲找了二十几个绣娘缝制的。

她之前就想着穿着那套嫁衣嫁给陆砚,可现在,却是另一个女人要嫁给她最爱的男人。

说到这里,蒋琬像是才发现柳盈枝的不对劲儿:“柳姑娘,你没事吧?”

柳盈枝的身子有些摇晃,她抿唇:“没事。”

蒋琬叹了口气:“唉,说起来当真是世事难料,原本我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妯娌呢,”顿了顿,她又道:“不过也无妨,凭着柳姑娘的品貌家世,想找什么样儿的没有。”

说完这些,蒋琬似是说错了话一般捂住了嘴,然后道:“好了,时辰也不早了,柳姑娘,我继续忙去了。”

柳盈枝强撑着点头:“嗯,我也回府了。”

蒋琬去了酒楼里休息,她坐在美人榻上喝茶。

蒋琬的唇角勾了起来,眉眼中都是算计。

她想起了柳盈枝。

希望那个蠢货能帮她的忙,要不然岂不是白费了她这一番口舌。

这一头。

柳盈枝失魂落魄地回了府。

杏儿也不敢再开口了。

杏儿有些后悔,早知道不去街上好了,这样也不会碰到蒋琬了,她们姑娘更不会听到那一番话了。

明明她们姑娘已经有些想开了,现在又变回之前的模样了。

可杏儿再后悔也没用了,这事已经发生了。

杏儿想再劝劝柳盈枝,可柳盈枝谁也不搭理,直接把门关上了。

柳盈枝把自己关在了房里,杏儿只好守在门外。

屋里,柳盈枝攥紧了拳头,眼神疯狂。

她满脑子都是蒋琬的那些话。

她心中那股子火原本几乎要熄灭了,可此刻却重新燃了起来,而且比以往燃的更烈。

柳盈枝闭上了眼睛。

她不会让霜霜好过的!

承恩伯府。

原本门庭冷落的承恩伯府现在成了大热门。

每天都有官员请裴正德出去吃酒,杜氏近日来也是参加了不少宴会。

两个人乐的都合不拢嘴。

至于霜霜这里,也是收到了不少宴会的帖子。

霜霜看着一张张帖子,头有些疼。

巧月也知道霜霜不想去赴宴,不过旁的也就算了,福康公主的宴会是一定要去的。

福康公主是当今的妹妹,早年前就嫁人了,在京中的公主府居住。

福康公主与当今关系不错,在朝中颇有权势,从前这样的宴会承恩伯府都去不得,也就是如今霜霜身份变了,才能参加福康公主举办的宴会。

霜霜叹了口气,好吧,她知道了。

因着霜霜的关系,裴嘉宁也收到了帖子。

不过裴嘉宁一看到请帖,就像疯了一样把帖子给撕碎了。

嘴里还喃喃道:“我才不去呢!”

她又不傻,自然知道她是因为霜霜的关系才能去。

裴嘉宁清楚的很,她就是霜霜的陪衬,她才不要去呢。

素心吓坏了,她连忙找了杜氏来。

杜氏也知道裴嘉宁的心情,她一时转换不过来也是正常的。

要说起来,杜氏都后悔了,早知道当时让裴嘉宁去接近陆砚好了,这样的话现在嫁给陆砚做正妻的人就是裴嘉宁了。

可是世上没有早知道。

杜氏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了,这是圣旨赐婚,说什么都没用了。

裴嘉宁情绪激动,杜氏一时劝不过来,只能答应裴嘉宁可以不去,才算了事。

很快就到了宴会那天。

霜霜开始打扮起来。

这回不同往常,她的身份变了,穿戴都要仔细,要不然会被别人嘲笑的。

霜霜特意换上了新裁制的衣裙,又挑了几样陆砚给她的首饰戴上。

仔细检查无误后,霜霜出了门,往福康公主府去。

一进了公主府,就有下人迎上来。

福康公主也过来了,她满面笑容:“这位便是裴二姑娘吧,”她说着握住了霜霜的手。

一副很喜欢霜霜的样子。

霜霜吓了一跳,瞧着福康公主这模样,霜霜终于反应过来了,她要嫁的陆砚有多么厉害,连公主这般。

霜霜抿唇笑了下:“臣女见过公主。”

福康公主哪肯让霜霜行礼,她连忙扶起霜霜,然后和霜霜聊起天来。

说着话,就进了内院,内院里都是各家的夫人和小娘子们。

福康公主为众人引见了霜霜。

众人也都打量起霜霜。

陆砚要成亲的事早就传遍京城了,霜霜之前太过低调,大部分人都没见过霜霜,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哪号人物,竟然能得了陆砚的喜欢。

此刻见到霜霜,大家终于心服口服。

霜霜今天穿了身海棠红的衣裙,越发衬的她肌肤白皙。

她只是站在那里,就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
云鬓花颜,纤袅风流,当真是个绝色。

半晌后,众人才回过神来。

而且霜霜无论是衣着,还是首饰,就连动作礼仪都标准的很,挑不出一丝错儿来。

众人心道怪不得能让陆砚都动了心。

引见完霜霜后,福康公主又忙着去招呼旁的客人去了,毕竟来的还有许多旁的身份贵重的人。

霜霜也由丫鬟引着坐在了椅子上。

众人都围着霜霜说起话来。

有的夸霜霜生的美,有的夸霜霜举止优雅,还有的夸霜霜头上的发饰好看。

总之是从头到脚,都能挑出地方夸霜霜。

之前的霜霜哪有这待遇啊,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角落里,也没人跟她说话。

霜霜清楚的很,这些人都是想借她攀扯上陆砚。

毕竟陆砚位高权重,得了陆砚的一句话,那就是走了青云路了。

霜霜只好打起精神同她们说话,现在她是陆砚未过门的妻子,一举一动都要仔细,不能给陆砚丢脸。

可她只有一个人,招架不住这么多人。

霜霜说的口都干了,头也昏了。

幸好福康公主及时出现,然后拉了霜霜出去,一路走到了僻静的池塘边,这里没有人,清净的很。

把霜霜带出去后,福康公主笑了一下,霜霜还是太年轻了。

现在这些人还算是很少,日后等霜霜真成了陆夫人,要见的人就更多了。

若是真的要一个个都照顾到,那岂不是要累死霜霜。

霜霜听后恍然,福康公主说得对,她也得稍微拿些架子才是。

霜霜心道福康公主人还挺好的,告诉她这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。

把霜霜带出来后,福康公主又去前头招呼客人去了。

霜霜就独自休息起来,她打算坐一会儿再回去,稍稍喘口气。

巧月跟霜霜闲话起来。

巧月说今次宴会来了许多身份贵重的人,齐国使臣景王也来了。

霜霜听后点头,她心道怪不得福康公主这么忙,连赵恒这样的大人物都来了。

想到这里,霜霜叹了口气,就是陆砚没来。

又歇了一会儿,霜霜觉得舒服些了,她打算回前面去。

只是走着走着,迎面出现了一个人。

这人穿了身莲青色的衣裙,面容清秀,只不过比从前瘦了几分。

不是柳盈枝是谁。

霜霜眉心一跳,柳盈枝也来了?

她来之前打听过,说是柳盈枝不来,这怎么回事。

霜霜转过身,她可是怕了柳盈枝了,还是要离柳盈枝远远的才是。

柳盈枝却叫住了霜霜:“裴姑娘。”

霜霜装作没听见,继续往前走。

柳盈枝又道:“裴姑娘,你再不停下,我可就要喊了啊。”

霜霜有些无奈,只好停住步子,然后转过身。

她是陆砚的未婚妻,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,要是被人看见了,还以为她和柳盈枝发生口角了呢,传出去的话她的名声就不好了,而且会连累陆砚。

柳盈枝走到了霜霜面前。

霜霜开口道:“柳姑娘叫住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?”

柳盈枝没有拐弯抹角,她直接道:“裴姑娘知道我喜欢陆大人的事吧。”

霜霜愣了下,她没想到柳盈枝竟然这么直接。

可瞧着柳盈枝这趾高气扬的样子,霜霜有些不舒服。

明明她和陆砚早就在一起了,柳盈枝才是第三者,柳盈枝怎么有脸这样趾高气扬、一副正宫模样?

霜霜的脸色有些冷:“嗯。”

柳盈枝自然察觉到了霜霜的态度,她只当做没看见。

柳盈枝上下扫了眼霜霜,像是在看个物件儿一样:“裴姑娘,你以为陆大人是真的喜欢你吗?”

“陆大人不过是喜欢你的脸,你的身段,以色事他人,能有几时好,”柳盈枝继续道。

霜霜凝眉,原来柳盈枝是来挑拨她和陆砚的,她倒要看看柳盈枝还能说出什么话来。

柳盈枝:“等日后你年老色衰,陆大人必会厌弃了你。”

柳盈枝说完后,终于出了一口恶气,她倒要看看霜霜怎么回答。

霜霜却弯唇笑了起来:“柳姑娘你说的没错,陆大人他确实喜欢我的美色。”

霜霜承认。

不过这又有什么,柳盈枝想有还没有呢。

柳盈枝自是明白了霜霜的意思,她的脸“腾”地一下就红了。

比脸,她和霜霜自是比不了。

比腰肢,霜霜的更细。

比胸,霜霜的也更大。

她就没有一样胜得过霜霜的,就连让陆砚喜欢的美色都没有,在霜霜身边,她寡淡的像个丫鬟。

柳盈枝气的上前几步:“你……”

她“你”了半天,最后气的什么都没说出来。

霜霜则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,这旁边就是池子,她还是离柳盈枝远点为好,她怕柳盈枝发疯。

要是柳盈枝一下情绪上来,把她推下水可怎么办。

她这小身板可受不住。

不过霜霜转念一想,她旁边一直有暗卫保护着,她就放下了心。

柳盈枝逐渐平息下来。

她看着霜霜:“裴姑娘,你是怕我把你推下水吗?”

霜霜瞪大了眼睛,柳盈枝这是什么路数,她怎么有些弄不懂了。

柳盈枝笑了一下。

却莫名阴森可怕。

自打在街上见了蒋琬后,她的整颗心就被仇恨给掩盖住了。

她放不下。

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霜霜嫁给陆砚。

就算是圣旨赐婚又怎样?

若是霜霜有了害人性命的罪行,就算是圣旨已经赐下,皇上也不会容忍这般狠毒之人嫁给陆砚的。

到那时,婚事自然会作废。

她才不会推霜霜下水呢,那样根本没用。

瞧着柳盈枝的笑,霜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,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儿,她又说不上来。

柳盈枝侧身走了几步,然后走到了栏杆前。

“裴姑娘,我是不会推你下水的,是你推的我,让我落水。”

柳盈枝说完,转身就跳了下去。

异常决绝。

这池子是福康公主养鱼的池子,挖的很深,而且是昨天才换过的水。

水温冰凉。

霜霜懵了,就这一瞬,柳盈枝就掉进了池子里。

第54章

柳盈枝动作太快, 根本没人能够阻拦。

场间的人都呆愣在原地。

柳盈枝在落水的前一刻,面上还带着笑。

她倒要看看,霜霜这次还能怎么办?

下一瞬, 柳盈枝就掉进了池水里。

水温冰凉,柳盈枝几乎喘不过气来, 身子继续往下落,她的额头忽然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, 然后顺着她的脸颊划过。

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。

可是在水中,连声音都发不出去。

几乎是片刻间,柳盈枝就昏了过去。

水下的事, 岸上的人自然看不见,众人只看到柳盈枝掉落水中。

霜霜也愣住了。

她没想到柳盈枝会用这种法子对付她。

柳盈枝当真是不要命了。

霜霜连忙道:“巧月,你快去把她救上来!”

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柳盈枝救上来, 旁的以后再说。

巧月点头, 她小时候是在水边长大的, 水性很好。

这边巧月刚有动作,柳盈枝的丫鬟杏儿就跳了进去。

霜霜恍然, 柳盈枝敢这么做, 定是提前有安排的。

霜霜强自镇定下来, 然后道:“巧月,你去把福康公主请来,记得, 要小心行事。”

这毕竟是公主府,发生什么事都要福康公主处理才是。

巧月明白霜霜的意思:“是,奴婢这就去。”

巧月说完就一路小跑去了前面。

把一切安排好,霜霜也稍微松了口气。

霜霜顺着望过去,杏儿正往前游。

霜霜眉尖轻蹙,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。

按说柳盈枝设了这样的局陷害她,应当会大喊大叫把人都喊过来啊,这样才能达到柳盈枝的目的,可柳盈枝却一点声息都没发出来。

而且落水的人应当会挣扎啊,怎么柳盈枝一直没有冒出水面?

难不成柳盈枝是真的溺水了?

霜霜抿唇,不应当啊,柳盈枝不至于这么蠢。

柳盈枝敢这么做应当是有把握的。
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
这厢杏儿往水面下游。

来之前柳盈枝都安排好了,只要按照之前安排的,把柳盈枝救上来就好了。

这样一来只是会呛些水,并没有大碍。

只是游到水面下以后,杏儿才发现柳盈枝已然昏迷,而且柳盈枝附近的水都染了血色。

杏儿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杏儿连忙游过去,然后把柳盈枝救了上来。

方才在水里的时候看的不大清楚,这会儿上了岸,才终于看清晰。

柳盈枝从额头到脸颊处是一道伤痕,上面全是血。

杏儿彻底慌了,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
她只能下意识地拿出手帕,然后按在柳盈枝的伤处:“姑娘,你醒醒啊。”

看见这一幕的霜霜也懵了。

柳盈枝竟然受伤了,而且看这情状伤的还不轻。

瞧伤口的样子,柳盈枝应当是撞上了池子里的石头。

再加上杏儿慌乱的神色,现在霜霜还有什么不知道的。

柳盈枝和杏儿确实是提前设了这个局,可是柳盈枝竟然意外撞上了池子里的石头,真的受了伤。

杏儿还在哭喊,她是真的害怕了。

柳盈枝的伤口不算深,她昏迷应当也是因为撞到了头。

问题是柳盈枝从额头到脸颊处的伤口,这怕是要留下疤痕。

另一头。

巧月匆匆去了前头找福康公主。

听了巧月的话后,福康公主面色一滞,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。

福康公主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,还笑吟吟地同宾客道好好吃席,说她要去后面忙些事。

众人完全没有怀疑。

交代完后,福康公主去了池子边,她让下人把附近的出口都围住,以免被旁人看到。

一个是太后的亲侄女,一个是陆砚的未婚妻,哪个都得罪不起。

在事情没有明朗前,还是先把消息封锁住。

一到了地方,福康公主就看到了柳盈枝满脸的血。

福康公主心里咯噔一声。

日光照在柳盈枝脸上,将她脸上的伤口照的分毫必显。

福康公主心道完了,这是毁容了。

这事定然不能轻易了结了。

福康公主连忙让婆子把柳盈枝抱到屋里去。

柳盈枝身份贵重,深得太后的喜欢,而且她的脸又伤到了,还是得早些送到宫里去为好。

把柳盈枝的事安排好后,福康公主才走到霜霜身边。

霜霜小脸煞白,显然是被这事给吓到了。

福康公主之前和柳盈枝有过接触,知道柳盈枝真实的秉性,她估摸着今天的事多半和霜霜没有关系。

“裴姑娘,你别担心,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的,”福康公主安慰霜霜。

霜霜抿唇:“嗯。”

发生了这样的事,霜霜哪里还有心情赴宴,福康公主索性让霜霜先回去。

至于宴会,她身为东道主自然是要继续办下去。

要不然匆匆把宴会散了,众人都会发现不对的,这事也就闹大了。

霜霜带着巧月回了府。

回到府里后已经是下午了。

霜霜也逐渐回过神儿来了,此时她才意识到福康公主帮了她多大的忙。

要不是福康公主,这事早就闹大了。

这世上的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,不管事实真相如何,都会说是她推了柳盈枝落水,害的柳盈枝受伤,到那时她就真的完了。

幸好有福康公主在。

只是这事是暂时过去了,可柳盈枝那边要怎么办呢?

霜霜坐在美人榻上怔怔出神。

柳盈枝落水本来就是为了陷害她,现在柳盈枝伤了脸,只怕更加不会放过她。

太后又那么疼爱柳盈枝……

霜霜越想脸色越白。

到时候柳盈枝一口咬定是她推的,该怎么办?

谁能证明不是她做的。

是了,在暗中保护她的暗卫肯定都看见了,可暗卫也算是她的人,只怕太后不会信暗卫的话。

霜霜越想越灰心,小脸也愈发苍白。

巧月担心的很,她道:“姑娘,你别担心,陆大人肯定会有法子的。”

在巧月提到陆砚的时候,霜霜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神采。

这会儿也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,该用膳了。

巧月问霜霜:“姑娘,您要不吃些粥吧?”

霜霜摇了摇头,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。

瞧见霜霜这模样,巧月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很快就到了晚上,霜霜由着巧月服侍着梳洗,然后躺到了榻上。

霜霜怎么也睡不着。

正在这时,霜霜听到了窗扇打开的“吱呀”声,接着就是脚步声。

霜霜坐起了身,她想一定是陆砚来了。

陆砚进来后径直走到了床榻边上。

霜霜一下就抱住了陆砚的腰,“陆大人,你来了。”

陆砚一来,她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,再也不害怕了。

陆砚坐在榻边上,然后抚着霜霜的背脊:“嗯,我来了。”

过了一会儿后,霜霜恢复了平静。

她松开了陆砚的腰肢:“陆大人,你都知道了?”

陆砚点头:“暗卫都告诉我了。”

事情发生后,暗卫立刻去禀报了陆砚,只是陆砚今天忙着差事出了城,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。

瞧见霜霜苍白的小脸,陆砚有些心疼。

他以为圣旨赐婚后,柳盈枝会消停下来,没想到柳盈枝越发疯狂。

如果不是因为他,霜霜也不必遭受这无妄之灾。

他一定会护住霜霜的。

霜霜眉尖轻蹙:“陆大人,现在该怎么办啊?”

她把她的分析和陆砚说了一遍。

陆砚抚平霜霜轻蹙的眉尖:“不用担心,什么事都没有。”

他在朝上打拼了这么些年,若是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护不住,那他就白被人叫一声陆大人了。

瞧着陆砚这笃定的语气,仿佛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,霜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。

陆砚都这么说了,那一定没事。

陆砚把霜霜揽在怀里:“放心吧。”

霜霜问陆砚:“陆大人,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

陆砚:“暗卫不是都看见了吗,到时候让他说一下自己亲眼看到的就行。”

霜霜之前也想到了暗卫这个人证,“可是太后能相信吗?”

陆砚的声音低沉:“皇上信,就好了。”

这些年他为大周做了多少事,皇上心里都有数。

陆砚有这个自信,皇上定会信他的话的,不过如霜霜所言,只怕太后会不大信。

但太后毕竟只是太后,真正做主的,还是皇上。

若非今天迟了,宫门已经下钥了,陆砚早就进宫把事情和皇上说明白了。

只可惜今天他有差事出了城。

陆砚又道:“估计明天太后会宣你进宫,不过不用怕,有我在。”

依着太后护犊子的性子,明天定会宣霜霜进宫,不过他会陪着霜霜的。

霜霜点头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
有了陆砚这一番话,霜霜也把心放到了肚子里,只要明天把事情说明白就好了。

何况她也没做错事,她不必害怕。

察觉到霜霜不那么害怕了,陆砚从袖子里拿出了用油纸包着的糕点,“饿坏了吧,吃吧。”

霜霜瞪大了眼睛,陆砚怎么知道她没吃饭的。

陆砚失笑,他一早就料到了。

霜霜接过糕点,然后一连用了两块,终于饱了。

陆砚抬手抹去了霜霜嘴角的碎屑:“好了,时辰不早了,你睡吧,我也回去了。”

霜霜点头:“嗯,明天见。”

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呢。

宫里。

灯火通明。

柳盈枝昏迷着被抬进了宫里,脸上还有那么长一道伤口。

见到柳盈枝的那一刻,太后差点没昏过去。

好好的出了宫散心,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呢?

尤其是柳盈枝脸上的那一道伤口,这可是毁了容了。

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,这可算是全毁了,日后可还怎么嫁人啊。

太后差点昏过去,整个慈宁宫可以说是乱成了一团。

就连皇上都惊动了,连忙放下朝务来了慈宁宫。

慈宁宫里,太后正坐在榻边上看着昏迷的柳盈枝垂泪。

一见到皇上,太后就道:“皇儿,你快看看盈枝,她的脸竟然伤成了这样,你一定要为盈枝做主啊。”

好好的去参加了宴会,怎么就伤成这样呢。

皇上看到柳盈枝的伤口后也皱了眉。

他没想到柳盈枝竟然伤到了脸。

皇上扶住了太后:“母后,儿臣一定会把这事查明白的,现在还是让太医给表妹诊脉才是。”

太后止住眼泪:“好。”

太医院的太医来了一大半,俱都医术精湛。

一众太医开始给柳盈枝诊脉,又仔细瞧了柳盈枝的伤口,过了两盏茶功夫才算了事。

太后着急道:“盈枝怎么样了?”

为首的太医跪下回道:“柳姑娘现在还昏睡不醒,是因为撞到了头,一时受了冲击,惊吓所致,不过并不严重,按时敷上药也就好了。”

太后拽紧了手中的帕子:“那盈枝的脸呢,她脸上的伤口你们可能治好,恢复原来的模样?”

这也是太后最担心的。

就算柳盈枝身份高贵,可若是毁了脸,那一辈子也就算是毁了。

太医们沉吟起来,谁都不敢开口。

太后急道:“快说!”

太医这才迟疑着回答:“柳姑娘的脸伤的不轻,若是按时敷药,应当能恢复十之七八……”

十之七八的意思是,柳盈枝的脸上日后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。

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,柳盈枝到底伤的不轻。

太后闻言身子一晃。

也就是说,到底是破了相了。

皇上连忙扶住太后:“母后,你没事吧?”

太后强撑住身子:“无妨。”

太后看向了太医:“你们现在就去熬药,一刻也不能耽误。”

众太医们应诺:“是。”

太医刚退下去不久,柳盈枝就幽幽醒转了过来。

柳盈枝睁开眼,就看见了床榻上的承尘。

这承尘是宫里的,她已经回宫了吗?

她应当已经成功了吧。

柳盈枝刚要弯唇笑起来,就感觉额头和脸颊很痛,她轻嘶出声。

记忆回笼。

柳盈枝想起了落水时的事,她撞到了石头上,尖锐的石头顺着额头划到了她的脸。

柳盈枝豁地坐起身。

太后连忙坐到榻边上:“盈枝,你醒了,你现在觉得怎么样?”

柳盈枝看着太后:“姑母,我的脸好痛,我的脸怎么了?”

女儿家最在乎的便是这张脸,柳盈枝刚刚醒来就问起了这事。

见柳盈枝这可怜的模样,太后心疼坏了,“盈枝,你的脸没事,等会儿上了药就好了,你先躺下休息吧。”

太后怕柳盈枝看到以后情绪不稳定,只能骗柳盈枝。

柳盈枝却愈发担心起来,她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,结果就触碰到了伤口。

柳盈枝尖叫出声:“我的脸怎么了?快拿镜子来。”

宫女们自然不敢拿镜子。

太后又安慰柳盈枝:“没事,就是划了一个小口子而已。”

柳盈枝的心跳的越发快,她一个闪身就下了床榻,然后跑到了奁台前。

柳盈枝的动作太快了,众人都没拦住。

鸾纹铜镜里,清秀的面孔上是一道长长的伤痕,从额头到脸颊。

柳盈枝颤抖着抚上她的脸。

柳盈枝尖叫出声:“我的脸……我的脸……”

她怎么会变成这样。

柳盈枝就像是疯了一样,屋里的人都吓坏了。

柳盈枝根本不想承认镜中那张可怖的脸是她的。

她想,只要砸碎了就好了,她伸出手就要砸碎镜子。

好在宫女们眼疾手快拦住了柳盈枝。

太后道:“快把盈枝按到榻上。”

柳盈枝现在情绪不稳,面目狰狞,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。

还是尽快控制住她为好。

宫女们把柳盈枝按到了床榻上。

太后骗柳盈枝道:“盈枝,你听姑母说,太医说了,你脸上的伤口只是暂时的,以后一定能治好。”

柳盈枝却根本听不进去,她在榻上挣扎不停。

眼下无计可施,太后只好让宫女给柳盈枝喂了一碗安神汤。

一碗安神汤下去,柳盈枝终于睡着了。

太后心疼地直掉眼泪。

太后都如此了,皇上自然也得陪在太后身旁。

这会儿太医也把药制好了,太医小心地把药膏涂在柳盈枝脸上,然后包扎起来。

过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,柳盈枝重新醒了过来。

太后一直坐在榻边上,见状就道:“盈枝,你醒了。”

柳盈枝睁开了眼,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,可这是现实,她的脸终究是被毁了。

柳盈枝的目光中毫无生气。

太后都要被吓坏了:“盈枝,你听姑母的话,没事的。”

柳盈枝侧过脸,她的神情异常平静:“姑母,你别骗我,我的脸到底能不能治好?”

这次醒来后,柳盈枝不再之前一样疯了一般的哭闹,反而安静起来,只是这样越发渗人。

太后也知道柳盈枝是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,她也不好再骗柳盈枝。

“太医说了,能治好十之七八,日后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,只要搽了脂粉,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的。”

闻言,柳盈枝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。

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,也就是说,还是能看出来。

她的脸,终究是毁了。

柳盈枝闭上了眼睛。

她的心里燃起了浓烈的仇恨。

都是因为霜霜,如果不是霜霜,她的脸怎么会毁。

她的人生已经这样了,她不会让霜霜好过的。

柳盈枝睁开了眼睛,面颊上都是眼泪:“姑母,你要为做主啊,我是被人推下水的!”

太后心头一凛:“盈枝,你说,姑母一定为你做主。”

福康公主送柳盈枝进宫的时候,话也没说明白,太后一直疑心这里头有文章,现在柳盈枝这样一说,自是气愤的很。

柳盈枝咬牙切齿:“裴霜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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